在牙齿、扁桃体或其他部位周围的局部细菌感染灶，会引起各种常见病的理论，流行在本世纪的大部分 时间，并比其他任何一种概念导致更多不必要的手术。它也造成很多愚蠢的，不愉快的，有时甚至是有害的医疗实践。在至年间，几乎所有的医师都受这种理论的影响，甚至现在医学界也没有完全摆脱它的影响。当然，现代医学教科书只是为了谴责这种理论才提到它的名称。 在历史上，感染的牙齿会引起其他疾病，特别是风湿病的思想，曾经被古人――其中有希波克拉底，认为是可能的。在近代，浮夸的乖僻的有影响的美国医师拉什，在年发表了他的观察结果，认为拔除感染的牙齿可以治愈几种慢性常见病。他宣称拔牙已经治愈一位妇女的髋关节炎。进入20世纪后，他的思想只有轻微影响，但由于热情和决心更重于证据，当时这个概念就被复活和扩展了。 在至年间，美国人比凌和杰出的英国病理学家享特尔一起，提出了似乎很有道理的医学理论――病灶感染论。比凌的理论受到一位勤奋的细菌学家罗辛桡的支持。 19世纪后半叶，巴斯德和郭霍建立了疾病由细菌引起的理论，随后鉴定出引起结核病、霍乱、鼠疫、白喉、伤寒和其他传染病的病原菌，于是导致研究可能引起多种慢性病和不明原因的精神病的病原菌。那时普遍认为大多数疾病的原因，似乎都已经发现了。在口、鼻、咽喉、肠道和生殖系正常存在大量的各种细菌，提供了令人兴奋的可能性。淋病、结核病和亚急性细菌性心内膜炎，这些例子都支持这种思想，认为很多慢性病可能是由局部轻度细菌感染引起的。淋病关节炎是继发于生殖系感染的。骨结核病的原发部位大多数是肺。最好的例子是亚急性心内膜炎，它常常是原来位于感染的牙齿和扁桃体周围的低毒性链球菌菌株侵入血液，然后定位在受损害的心脏瓣膜；如不治疗，就产生长期反复发热，通常会致死。进一步观察说明，摘除扁桃体或拔牙，往往会释放细菌进入血流。 动物实验似乎能提供证据。细菌学家罗辛桡认为：从病人分离出的链球菌菌株，接种到动物身上，能显示细菌的转变，链球菌的特性、毒性和性质都会发生变化，有些细菌甚至会变成肺炎球菌（后者是大叶性肺炎的病因）。从人体病灶取得的细菌菌株在培养基上可以生长，当把它们从静脉注入动物体内时，据他声称对心、肾、肌肉或关节可能产生特异性损害，类似于人类疾病的情况。此外，罗辛桡和其他研究者，曾经从体内正常无菌的部位（胃溃疡、关节和肌肉）培养出细菌。 大多数人患轻度牙齿、副鼻窦、扁桃体或前列腺感染都没有症状，外表很健康，这个事实被解释为对疾病的抵抗力或免疫力有很大的变化。并进一步推断说，受寒、体力或脑力过度劳累而导致虚弱、饥饿等应激情况下，人体对感染的抵抗力就降低。这个假定似乎是很有道理的，但公认是含糊的。 这个理论假定，很多慢性疾病是由于低毒性细菌感染灶（或巢）所引起的。这些毒素时常进入血流，并侵入身体其他部位。这些慢性感染被假定是疾病的根源。享特尔于年在马克吉尔大学，用这些轻率的话对医科学生们发表演讲：“贫血、胃炎、结肠炎的最重病例，不明原因的发热、紫癜、各种神经疾病（从精神抑郁到脊髓的实质病变）、慢性风湿病、肾脏病的最重病例，都起源于或并发于口腔败血症（口腔的感染）。” 比凌等把可能存在的病灶扩展为整个胃肠道、生殖系（阴道、子宫、前列腺）、泌尿系（膀胱、输尿管、肾），以及牙齿、口腔、扁桃体和副鼻窦。 病灶感染论比自身中毒论吸引了更多的鼓吹者和热心人，在医学界很受尊敬，并被广泛地承认。实际上它比自身中毒论更有优势。结果在北美和英国人口中，一部分人成为多种内科和外科治疗的对象。欧洲大陆的医师们不太受骗。这些手术是： ①拔牙。初时往往只限于拔去明显感染的牙，但后来在患一些疾病（特别是关节炎）时，竟习惯地拔除全部牙齿。 ②腭扁桃体切除术和咽扁桃体切除术。这变为一种极常做的手术，特别是对那些能接受手术的人。一些医师争辩说，大隐窝的腭扁桃体是异常的，或窝藏着引起身体其他部位疾病的细菌。另一些医师认为，小而结实的扁桃体更象祸根（今天人们已经承认，通过检查说明，扁桃体不感染是不可能的，也已经知道5个健康的小学生中，有1人在咽部隐藏着溶血性链球菌）。不仅慢性患者（例如关节炎）要切除扁桃体，而且为了保证健康和预防感冒，也切除小儿的扁桃体。如果小孩保存两个扁桃体而生长起来，他们的父母会被人认为是粗心大意的。 ③阑尾切除术。当认为病人有自身中毒时，就大批地切除慢性发炎的阑尾。此外，当怀疑阑尾是折磨病人的慢性病根源时，通常也切除阑尾。很多医师为他们的关节炎病人常规地切除扁桃体和阑尾，还有拔牙。 ④摘除胆囊。当怀疑胆囊是病痛的根源时，摘除胆囊是常做的手术。 ⑤切除子宫、输卵管或卵巢。如果有任何指征说明它们可能是感染的病灶，如有下腹部压痛，或培养出细菌，就经常切除子宫、输卵管或卵巢。 ⑥切除前列腺。如果前列腺按摩证明有低毒性菌感染时，这种不是少见的。 ⑦莱恩氏结肠切除术。比较少做，但也不是不常做的。病灶感染论的保守派医生谴责这种手术。 在外科疗法仅有的少数好处中，只有病人的牙齿卫生和饮食有相当的改善。拔掉明显蛀蚀或有脓肿的牙齿，经常改善病人的健康。通过切除明显肿大的扁桃体和阻塞的咽扁桃体，或切除真正感染的胆囊或阑尾，对一些病人是有帮助的。 除了这些外科疗法以外，为了治疗许多疾病还进行一些内科疗法。它们包括对咽喉和副鼻窦长期应用抗菌药（常用银的化合物），结肠灌洗，以及前列腺按摩。制备了各种菌苗，并注入人体内。从病人感染灶内分离培养出的细菌，杀死后制成菌苗，称为自身菌苗（它与赖特菌苗疗法有明显的巧合）。一些菌苗是由细菌混合物、通常是链球菌多种菌株而制成多价菌苗。 经过治疗的很多病人，症状至少可以暂时缓解或改善。这对于下列疾病是特别正确的；关节炎、肾炎、风湿热，以及大部分能自愈或自发好转的病病。几乎所有鼓吹病灶感染论的早期文章，都谈到用上述手术治愈或改善的病例。 在几年内，病灶感染论所造成的滥用内科外科疗法的情况，甚至使其创造们感到吃惊。比凌本人就曾提出警告，反对“不必要的”摘除牙齿、扁桃体和结肠手术，并极力主张用以下办法增进健康：适当的饮食，良好的卫生习惯，新鲜空气，恰当地休息和运动，以及每天用冷水热水交替淋浴。病灶感染论的问题逐渐暴露了。在30年代前后，已有证据说明这个概念是错误的。早期的热心支持者，例如很有影响的西塞尔教授，大家都熟知他是标准的内科学教科书的主编，也推翻了自己原来的观点。西塞尔在年曾经写道：“类风湿关节炎现代治疗的基石是清除感染的病灶。”到年他谴责了这个概念，但他补充说，他仍然相信链球菌与类风湿关节炎有关。 驳倒病灶感染论的根据，一是不能肯定罗辛桡的实验和结论，二是严格的观察者判断这些疗法对病人没有益处。细菌学家们重新审查了罗辛桡的数据，并重做他的实验，发现了他的技术是有缺陷的，也不能证实他所声称的细菌对特别的器官和组织有选择性的亲和力。以往经常说低毒性的绿色链球菌是病痛的根源，但除了亚急性细菌性心内膜炎之外，不能发现这种细菌会引起其他任何一种疾病。 对几大组关节炎病人（－人）的疗效进行了比较。全部或大部分牙齿已拔去的关节炎病人，其情况与未拔牙者一样（比较的结果指出，不管用什么疗法，类风湿关节炎病人中大约有四分之一恢复健康，约有一半病情改善，四分之一病人情况恶化。到了今天，疗效比过去更好了）。 分析了很多儿童摘除扁桃体后的情况，认为没有得益。英国一个委员会调查了30，名小学生，发现切除扁桃体与保留扁桃体的小孩之间，感冒、咳嗽和喉痛的发病率没有差别。这一组儿童中大约有一半已切除扁桃体。委员会下了一个结论：“……常规切除扁桃体只是一种预防仪式，既没有道理，也没有效果。” 进一步还知道很多病人受害。一些人切除扁桃体和拔牙后造成了死亡、肺脓肿和细菌性心内膜炎，虽然这是罕见的。英国在－年间，曾报告人死于扁桃体切除术。 在40年代，大多数医学老师普遍认为，上述的治疗结果曾经是一切恶梦。不过，它却不象自身中毒论及其疗法那样受到舆论指责，没有莫里哀或肖伯纳让病灶感染论的鼓吹都当众出丑。尽管如此，在医学界里还有人抱怨，澳大利亚内科医师弗霍夫说：“必须象宗教信徒一样信仰病灶感染论”。一位病理学家转弯抹角地说，病灶就是能用手术切除的组织。 在年，美国风湿病协会出版的《风湿病入门》发出警告说：“再也没有任何人相信切除感染病灶可以改变类风湿关节炎的病程。除非它们本身病到不得不切除，否则拔牙，切除扁桃体、胆囊、盆腔器官是要受到谴责的。实际上，拔去全部牙齿不仅是没有用的，而且通过影响营养消化，对病人确实是有害的。” 但是过了四年之后，格拉汉在一本书上提出抗议：“尽管完全缺乏有对照的临床试验去证实它的效力，但当很多医师和牙医为风湿病人治疗时，在他们的脑海里首先就想到病灶感染论。在很多情况下，拔牙和切除扁桃体不仅是首选的、而且是唯一推荐的疗法。” 甚至是今天，扁桃体继续被切除，其中很多是不必要的。未被证明有效的非特异性的或自身的菌苗仍在出售，还继续使用。[摘自刘经棠朱正芳编译现代医药中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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